1.06.2012

那麼遠,這麼近


第一次接觸它,我大概只有七、八歲。
是年紀老邁的太婆,依稀記得是肺炎併發症叫她被它帶走的。

它的名字叫死亡。

年少的時候,覺得死亡是一件很遙遠的事。我對「死亡」的記憶十分混亂:
靈堂昏暗的燈火、麻造的孝服、鑲著白或藍花的頂夾……
整個世界是黑和白色的,到處都是眼淚……
再來是道士南嘸的聲音,還有紙扎的金銀橋、獨立大屋、妹仔、房車....
仿彿想把整個世界都拋進化寶爐裡。
「孝子賢孫過來這邊,這樣不行,再去那邊,再到這裡轉個圈,哭吧。」

那時,我覺得死亡是很複雜的一回事。

接著是我那隻寵物小雞;不是他媽哥池,是真正會行會走的黃毛小雞。
爸爸不知從甚麼地方弄來兩隻,給我和我哥當寵物飼養。
可憐的小雞淪落在兩個頑童手中,下場當然不會好到那裡。
我哥那隻最慘,死時全身濕答答,死不瞑目。
我那隻還好,長大到翅膀都變了顏色,不過還是活不長。
有點福氣的牠,在彌留之際可以蹲坐在一張雪白柔軟的紙巾上,最後閉上眼,給帶走了。

那時,我覺得死亡對每一個待遇都不同。

長大後,有朋友的親人不幸離去,出席他們的喪禮時,感覺死亡好像又行近了點。
之後在某半年間,我先後失去舅舅和摯愛的婆婆;
短時間內舉行了兩個喪禮,在儀式上、負責的殯儀公司、主禮的牧師、出席的親友、記念碑的位置,都是一樣。

那時,我才明白死亡原來可以很簡單,眼淚卻是很真實。

死亡隨時和我們擦身而過,幸好,我在十七年前已經預備好;
倘若死亡真的來敲門,我會保持鎮定,緩緩打開門,然後很酷地對它說:
「這副不值錢的臭皮囊,你喜歡就拿去吧,內裡最寶貴的靈魂,已是屬於我天上的阿爸父。」

若死亡真的來造訪,朋友,你預備好了嗎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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